‘師尊還像以前那樣喜歡阿聆好麽？’

紫胤知道，也許言可所說的喜歡並非他所想，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想到自己對言可的感情上去。

時日太久，他竟不知不覺對自己的徒兒產生了超出師徒情誼的感情，看看如今的言可，早已不是初見面時那個弱小卻堅強的孩童，在他沒有留意的時候就已經長成一個婷婷少女了。

師徒相戀本是不倫，更何況自己徒兒或許已經有了喜愛之人。

紫胤沈默了半晌，忽然開口：“阿聆永遠都是為師的……”

“師尊！”言可忽然打斷紫胤的話，看著紫胤有些驚訝的目光道：“請師尊原諒阿聆的無禮……”言可咬著下唇接著道：“只是……阿聆忽然覺得若是讓師尊把話說完的話，會有什麽不一樣了。”

“……”紫胤沈默，心中五味陳雜，不知自己究竟想要言可說什麽。

仿佛下定了決心，言可擡起布滿淚痕的臉，目光堅定的說：“阿聆喜歡師尊，最喜歡的就是師尊了，只是……阿聆的喜歡……不是徒兒對師尊的喜歡……而是……”言可忽然有些膽怯，最終卻極為堅定的說：“是女人對男人的喜歡。”

看著紫胤震驚，不知該作何反應的臉，言可繼續說：“我知道一旦我說出來，那麽師尊很可能會趕走我，我也很害怕，因為就算只是作為徒弟呆在師尊身邊，也好過永遠見不到師尊。但還是想讓師尊明白我的心意，我所求不多，我不期望師尊能夠回應我，我只希望能夠永遠呆在師尊身邊，我想讓師尊不要孤孤單單的……”

“從我第一次看到師尊在劍塔樹邊的身影，那般孤單寂寥……我就想，無論如何都要陪著師尊，永遠不要再讓師尊露出那樣的氣息。”

紫胤看著言可稚嫩卻美麗的臉龐，難怪自從收了言可作徒弟之後，每次他在樹邊的時候，都會見到嘰嘰喳喳的言可，難怪她時常說不會讓自己一個人……

“……如今我說出這些話，就明白師尊定會討厭我了，可是還是不後悔，只求師尊不要趕我走，只求師尊讓阿聆呆在師尊身邊就好。”

言可懇求的目光還有那些他意料之外的話讓他心緒大亂，他一直沈默，漸漸地，言可的目光越來越失望，乃至越來越絕望，紫胤只能閉上眼睛，師徒之間怎可……最好的辦法或許正如言可所說，兩人分開，再不相見，可言可如此懇求，再加上他自己對言可也同樣……他又如何能夠下得了決心呢？

在言可說完那些話之後，紫胤的好感度並沒有下降，反倒是又升了幾點，但依舊不穩定，難說什麽時候就降了……

紫胤長久的沈默讓言可最終絕望，紫胤這樣的表現無疑表明了他的態度。

“……阿聆不讓師尊為難。”言可緩緩後退，“延聆還有兩個徒兒需要教導，故不能現在就走，待陵越和屠蘇長成，便會離開，在此期間……在此期間……徒兒先告退了。”如今也有些緊張，不知該如何進展的言可只好暫時選擇以退為進的方式，雖然不知道是否會成功。

走到劍塔之外，言可迅速跑回了自己的房間，這才松了口氣，心情有些低落，畢竟……對紫胤十多年的感情，並非是陌生人，哪怕自己不是真的喜歡他，忽然關系變差，也會難過。

【小可，今天的表現差評哦。】

‘……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。’

【你太感情用事了，不然會表現更好，我沒有說錯啦。你可別忘記，這只是你任務的對象而已，工作完成之後還要走的。】

‘……我又不是沒感情的三無人士，這是人之常情好麽，如果別人對自己好了那麽多年，自己還無動於衷的話，那才真是無心無情好麽……’

【……小可，你的狀態不對，這只是你的工作對象而已，你必須嚴格控制自己的感情。】小蘭的聲音忽然變得嚴肅起來，語氣不再是之前調笑的口吻。

言可皺皺眉，最後嘆氣，‘對不起，我因為自己的感情影響到工作了。’

【……】小蘭頓了一下，【並非反對你擁有感情，只是希望你能夠……】

【小可。】小蘭的聲音忽然被打斷，出現的竟然是方朔熟悉的嗓音。

言可一楞，‘師兄你工作結束了？’

【嗯，剛好休息呢，剛剛小蘭的話你別介意，她只是想要引導你，奈何把你引導到奇怪的方向去了。】方朔的聲音依舊很溫和，讓言可一下就放松了下來，臉上也不禁帶上了些笑意。

‘沒有啦，小蘭說的很對，不能讓自己的感情影響到工作。’

聽到言可這麽說，方朔似乎有些苦惱，【不……你正常的感情當然不能因為工作就否定……總之，你要保證自己不受到傷害就可以了。】中途方朔沈默了半晌，似乎在思考應該怎麽說，卻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方法。

‘……’感覺到有些異常，但直覺告訴她沒有威脅，言可應道：‘好，我會照顧好自己的。’

結束談話之後，言可思考了一下，發現小蘭是阻止她對工作世界裏的人產生感情，而方朔似乎並不希望自己抑制這樣的感情。

究竟是為什麽？

如果說自己因為感情的事把工作搞砸了，確實很麻煩，但是方朔沒有這樣的理由希望自己搞砸啊。

如果是其他方面的話……似乎也沒有其他原因了。

想不通也就不想了，言可靜下心來開始修煉。最近她開始用自己參入了雷劫之力的真元強化自己的身體，過程雖然很痛苦，不比進階的時候輕松多少，但畢竟有些效果，能讓自己下次晉階的成功率更大一些。

另一邊，紫胤真人當時雖然想要叫住言可，卻又不能。若是阻止了，是以什麽樣的態度呢？矛盾的紫胤打坐時靜不下心，想要做其他事更是無法用心，若說鑄劍，以這樣的情況反而危險。

紫胤嘆息，如今該如何是好。

之後幾天，紫胤再沒有見到言可，聽陵越說，她是在修煉，除了偶爾陵越和屠蘇回去詢問修煉的相關事宜，基本上不見客。

紫胤想他知道是什麽原因，可是不管作怎樣的決定都過不了自己那一關。

過了些時日又是門派的拜師大會，言可被掌門要求參加，因此才出了房門，每每與自己遇到言可都會立刻轉身，避免出現在自己面前，然而當自己離開之時，便又會感覺到身後傳來的目光。

紫胤站在劍塔旁邊，看著天邊的流雲，“我是不是做錯了。”

這時紫胤身後出現一個紅色的身影，她的神色有些覆雜，“……人生在世，總要憑著自己的心意做一件事，至少紅玉覺得延聆並未做錯什麽，至少她已得到紅玉求而不得之物。”

這也算是變相的表白了。

短短時間裏，紫胤被兩個女子相繼表達心跡，只是這一次卻不如之前那一次讓他動容。不過他還是有些後悔問這個問題了，若不是因為身邊或許可以為他解惑的人只有紅玉，他也不會如此發問。

只是，似乎他能夠從紅玉的話中找到答案。

“人總要憑著自己的心意做一件事麽……”阿聆沒有做錯，那麽他呢？

道理倫常這些東西……紫胤忽然想起數百年前讓他記憶深刻的一位師叔，似乎倫常這些東西，也不那麽重要……紫胤並不在乎別人的眼光，至少不會因為外人的目光而改變自己的初衷，所以只要過了自己的那關，就不再有問題。

“主人想通了？”紅玉看著周身氣息忽然轉變的紫胤道。

紫胤沒有說話，然而紅玉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，“看來如今紅玉該恭喜主人，也該恭喜阿聆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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